[背景介绍]
在中国烟草消费版图中,徽商系列香烟曾是安徽中烟引以为傲的高端产品。2016年前后,随着消费升级浪潮席卷全国,定价在50-100元区间的中支香烟异军突起。徽商中支以”新中式商务”为卖点,采用复古包装设计,添加霍山石斛等特色原料,一度成为政商场合的”面子烟”。然而随着控烟政策收紧、健康意识觉醒以及新型烟草制品冲击,这款曾经风光无限的烟草产品正经历着市场寒冬。2022年国家烟草专卖局数据显示,传统卷烟销量同比下降4.3%,而电子烟消费群体却以每年15%的速度增长。
[正文内容]
走进任何一家烟酒专卖店,柜台上那个烫金徽派门楼图案的烟盒依然醒目,只是问价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卖68一包,但一个月都走不了几条货”,合肥长江路的老烟贩王师傅擦拭着落灰的展示柜,语气里透着无奈。这场景与五年前形成鲜明对比——那时刚上市的徽商中支需要搭配其他香烟才能拿到配额,黑市价格甚至炒到120元。某银行支行长李先生的公文包里常年备着两包,”那时候谈业务递烟,掏出来别人眼睛都会亮一下”。
这款香烟的崛起暗合了中国商务文化的某种密码。其广告语”徽商之道,吞吐天下”巧妙嫁接明清商帮文化,烟支上”贾而好儒”的篆刻字样更成为身份暗号。市场调研显示,2018-2020年间,商务宴请场景消费占比高达62%。但转折来得猝不及防,2021年《健康中国行动》将控烟纳入考核指标,北京上海等地陆续出台公共场所禁烟令。某上市公司总监张女士的转变颇具代表性:”去年开始见客户改带电子烟,现在掏传统香烟反而显得不合时宜。”
烟草行业的数字更说明问题。安徽中烟年报显示,徽商系列2022年销量同比下滑37%,经销商库存周转天数从45天延长至83天。与此同时,某电子烟品牌区域经理透露:”我们的商务套装年销量增长300%,客户多是曾经的徽商消费者。”这种替代不仅发生在产品层面,更折射出社交礼仪的革新。现在长三角商界流行的是”雾化社交”——交换不同口味的烟弹成了新时尚。
在屯溪老街经营茶庄的方老板道出关键:”不是烟贵不贵的问题,是整个规则变了。”他柜子里还躺着两盒发霉的徽商中支,是2020年备着招待贵客的。如今茶台边摆的是智能烟灰缸,客人取出细长电子烟杆时,那套点火敬烟的古老仪式已悄然退场。这种变化让传统烟草陷入尴尬——当社交货币属性消失,仅存的消费群体就剩下难以割舍的老烟民。而他们往往更青睐二十元档的经典产品。
市场终端的反应最为真实。南京某烟草专卖店尝试将徽商中支与普洱茶捆绑销售,效果寥寥;杭州有商家打出”买两条送zippo打火机”的促销,依然少人问津。一位省级烟草公司渠道经理坦言:”现在给终端铺货要靠强制搭配,单纯靠产品力已经走不动了。”这种困境并非孤例,多个地方性高端烟草品牌都面临同样挑战,但徽商中支的案例尤为典型——它曾把地域文化营销做到极致,却也最早遭遇时代转型的冲击。
站在2023年回望,这款香烟的命运恰似其广告里使用的”昨日黄花”意象。这个出自苏轼诗词的成语,原意是重阳节后逐渐凋零的菊花,如今用来形容那些曾经辉煌却难敌时代变迁的事物。在合肥某写字楼电梯里,还能看见褪色的徽商中支广告画,画面里身着长衫的商人形象与现实中匆匆划过手机的年轻白领形成奇妙时空交错。或许正如烟草行业专家所言:”不是某个品牌的困境,而是一个时代的谢幕。”
当健康中国战略持续推进,当Z世代将”不吸烟”视为新社交礼仪,传统高端烟草的市场空间只会越来越窄。徽商中支的价格标签依然光鲜,但已经很少有人关心它究竟值不值68元。在某个角落,最后一缕青烟正缓缓消散在新时代的空气里,留下的是一本关于市场兴衰的生动教材——任何依赖特定文化语境的产品,都逃不过时代的重新定价。